素一走了，他獨自坐在黑暗中一動不動，桌上的手機響了好久，小怡兩個字明了滅，滅了又明，他都沒有註意，腦子裏是關於她的點點滴滴。

校園中的初次相見，她清亮的雙眸中充滿仰慕，當聽到他說要她嫁給她時，她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，結婚後，默默陪在他身邊，從不給他為難。

剛開始，他覺得她很省心，她很聰明，很多事他不用說，她便知道哪些是他不願意的，哪些是他不允許的，她一切都拿捏的很好。

關於孩子，她曾小心翼翼地問過他，他明確表示他不想要，於時，她真的沒有再提，但兩年後，她突然不聲不響地懷了孕，他突然覺她不簡單，這些年能聰明的避開所有他不願意的事，說明她的心思很深，為了鞏固自己在家中的地位，在最關鍵的時候懷了孕。

那時，小怡也剛被丈夫拋棄，她說他丈夫說她的心根本不在他那裏，所以出了軌，她便離了婚，但她已懷孕，於是，他對她多了心疼，也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小怡這裏，而忽略了自已懷孕的妻子。

直到她失蹤後，他在家裏發現了兩張孕檢單，他拿著這兩張單據去醫院，他才知道，結婚兩年，她前後做過兩次流產手術，他也才知道，第三胎如果再做手術，她這一生也許再也做不了媽媽，所以她才選擇了留下。

媽媽告訴她，素一在懷孕後期，一直靠打能量維持著生命，那一刻，他真真切切知道了心疼的滋味。

素一很快為一一安排了學校，送孩子上學的那一天，正好碰到他也送一個小女孩兒上學，他也看到了她們母子，牽著小女孩的手走過來。

素一當然知道那孩子是誰，她淺淺一笑：“真巧，你也來送孩子？”

他一怔，下一刻不知該怎麽回答她，只好淡淡點了點頭。

“也不知他倆誰大誰小，不知一一該怎麽稱呼她。”她笑著問。

他說了小女孩的出生日期，素一笑著對一一說：“一一，這是妹妹。”

一一擡頭，看著小女孩眼中的排斥，淡淡收回目光：“我沒有妹妹！”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鄭家毅一眼，拉起媽媽的手就要離開。

“一一，不能沒有禮貌，他是爸爸！”素一很嚴肅地看著兒子，一一看了看媽媽，正要準備出聲，那小女孩卻突然尖銳的哭起來：“他是我爸爸，你這個野孩子！”

素一臉色一白，低頭迅速地去看兒子，一一冷靜地看著眼前兩個人，然後平靜轉頭看向媽媽：“媽媽，我沒有爸爸，小時候沒有，以後也不會有，我有媽媽就夠了。”說完，他牽起媽媽的手離開。

鄭家毅緊繃著臉看著他們母子離開，一一那冷然的目光，無形的利器穿透了他本來空蕩蕩的心臟，又是那種莫名的心疼、

他蹲下來看著懷裏小女孩一副委屈的模樣，雙眼含著淚看著他：“鄭爸爸，我是不是說錯話了？”

鄭家毅看著她，溫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，淡淡一笑說：“朵朵，我是怎麽對你說的？”

“鄭爸爸說朵朵不是你的女兒，只是叔叔。”小女孩低著頭小聲說。

“為什麽要對他說出那樣話？”他又問。

“朵朵從小沒有爸爸，如果他把鄭爸爸搶走了，朵朵和媽媽怎麽辦？”說著小女孩又哭起來。

“野孩子是誰教你說的？”他再次柔聲問到。

小女孩擡頭偷偷看他，見他沒有生氣還很溫柔，才開了口：“幼兒園裏，對沒有爸爸的孩子都叫野孩子。”

“朵朵怎麽知道他沒有爸爸？”

“他媽媽一看就是狐貍精，讓他叫鄭爸爸叫爸爸，他就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！”

鄭家毅深深嘆了口氣，牽著她走進了學校，教室裏，他看到了一一，他已與身邊的幾個小朋友在玩積木，孩子似乎感覺到他在看他，擡頭看了他一眼，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，然後，又收回目光，繼續玩兒，剛才的事似乎根本沒有對他留下陰影。

“朵朵，他是誰呀？”一個小朋友問。

“他是我爸爸！”小女孩自豪地回來，說完看了眼鄭家毅，心虛地低下頭。

鄭家毅去看一一，孩子根本沒有在意朵朵說了什麽，他收回目光了安排好朵朵，然後快步出了教室，他想素一可能沒有走遠，有些事，他也許需要解釋。

果然，素一剛到了校門口，他快步追了上去，叫住她。

“師兄，有事兒？”素一問。

“你和孩子住在哪裏，搬回家住吧。”

素一聽後吃驚地看著他：“師兄，我想你誤會了，我昨天去找你，只是想謝謝你對我父母這些年的照顧，也告訴你一一的存在，沒有其它意思。”

素一這解釋在意料之中，他聽後心裏越空，他本解釋朵朵的事，可看到素一這樣的態度，他覺得已沒有必要。

“你們住在哪裏，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
“謝謝師兄關心，我已經安排。”

素一說完，兩人都沈默了，她一笑說：“我還有事，改天請你和金師姐吃飯！”

她說完便上了車，離開時打下車玻璃，給了他一個禮貌的笑容，然後離開。

鄭家毅站在那裏久久末動，直到看不到她的車子，才轉身上了車，他沒有去公司，而是把車直接開到了金小怡家門外。

一小時後，他出來，金小怡卻哭紅著眼睛看著他：“家毅，相信我，我沒有做那些事，也沒有教朵朵，我也不知道孩子會說那些話！

“小怡，該說的我這些年都說了，我之所以一直這樣照顧你們母女，是因為念著與你那些年的情誼，如果真的有可能，我何至於等這麽多年？”

他開車離開，金小怡擦幹眼淚進屋去，鄭家毅剛回到公司，就接到金小怡自殺的消息，他冷凝的眸中沒有任何情緒，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又出了公司。

“鄭總，還有十分鐘開會！”秘書提醒。

“推後！”他邊走邊說。

“可是，這是我們好不容易爭取的機會，放棄了就再他沒有機會！”秘書盡責地提醒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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